11 月 3 日，距离畅游发布 Q3 财报还有几个小时，作为 CEO 的王滔，黯然辞去了自己奋斗了十几年的岗位。搜狐公司和畅游公司联合宣布，王滔改任首席产品官。
“首席产品官”明显只是个虚职而已，CEO 王滔与其说是辞职，还不如说是被董事会解聘。回想今年夏天，总裁陈德文发表了直指王滔的“战斗宣言”，那个时候，作为畅游总裁的陈德文，手中并无实权，运营一把手的权力也早已被 COO 洪晓建夺走。而现在，王滔出走，德文却逆袭成为新的 CEO。真是风水轮流转，令人不胜唏嘘。
畅游（NASDAQ：CYOU）Q3 财报显示，第三季度公司总营收 1.808 亿美元，较上季度有所好转，但净利润仅仅为 330 万美元，同比下降 97%。畅游作为搜狐集团主要的营收来源、摇钱树，如此效益，被员工们喊了多年“老大”的前 CEO 王滔，难辞其咎。
老大走之前，畅游在做什么？
我于今年年初离开了畅游，在职的那两年多的时间，我认为是畅游这艘大船航线的一个影响深远的拐点，这两年内，畅游公司到底做了些什么？
1. 《鹿鼎记 OL》和《战地风云 OL》
2011 年底，我来到畅游公司，那时候跨国研发 4 年的《鹿鼎记 OL》刚刚上线，公司要求新员工必须体验一把《鹿鼎记》，我和几个同事玩到要求的级别后，颇感无趣，于是纷纷转投公司代理的 EA 大作——正在封测的《战地风云 OL》，其逼真的战场画面，无与伦比的操控感和团战模式吸引了我们，基本上每天下班后都要来一局。经过多次内测，次年 11 月，终于等来了公测。但令人意外的是，过了大半年，公司宣布《战地 OL》停止运营。
失去了钟爱的《战地 OL》，我偶尔还会跑到《鹿鼎记》上面看看，但发现玩家寥寥，于是我跑去问我的主管：“鹿鼎记现在同时在线多少啊？”，他仰望天花板，缓缓地吐出几个字：“又-合-服-了……”。
这是曾经被寄托了厚望的两款优秀的游戏，尤其是《鹿鼎记》，耗资 8000 万美金，并由王滔亲自带队制作完成，可谓是老大的“嫡系部队”，作为 2011 年畅游产品的主力军，却如此战绩，王滔心灰意冷，从此不再参与产品研发。
《鹿鼎记》的失败，究其原因，是王滔战略上的失误。这主要体现在目标玩家不明确，每一款网游都有明确的类型和题材，而玩家并不是什么游戏都愿意玩的，有人喜欢即时战略型游戏，有人喜欢 FPS，还有人喜欢横版格斗，等等。《鹿鼎记 OL》是一款武侠题材的 MMORPG 游戏，记得最初和同事玩《鹿鼎记》时，一哥们第一次打开游戏，玩了两分钟后问我：“这 TM 跟《天龙》有啥区别？”，诚然，《天龙八部》是众多武侠题材的 MMORPG 游戏中的翘楚，不管《鹿鼎记》效果多炫，打击感多强，广告满天飞，玩家都不可能放弃玩了多年的《天龙》转投《鹿鼎记》。所以，王滔想要让《鹿鼎记》成为《天龙》的接班之作，是无法实现的。
至于《战地 OL》的停服，原因比较复杂，既有游戏本身的原因，也有政策监管的一部分原因，不过归根究底还是由于运营策略的失误，畅游高层也没有把它真正地重视起来。假设《战地 OL》能够坚持运营，我认为其即使无大成，亦将有小就，同样是 FPS 网游，同样是代理运营，《穿越火线》和《战地 OL》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，相比 diao 炸天的 CF，《战地 OL》还是有其特点和优势：恢弘的战场效果，多种战场元素（坦克、机枪、轰炸机等等），百人团战的战斗模式，还是能够吸引相当多的 FPS 爱好者。
在战地 ol 贴吧里随便逛一逛，遍地都是类似的帖子，很多玩家仍然盼着战地开服。总之，《战地 OL》有目标用户，但未得到王滔足够重视，王滔重视的《鹿鼎记》，却没有太多的目标用户，这些年畅游失败的游戏，如《斗破苍穹》等，大多有着与《战地风云 OL》或《鹿鼎记 OL》相似的失败原因。
2. 第七大道和曹凯
2013 年 5 月 2 日，搜狐畅游宣布于和第七大道有限公司所有少数股东签订协议，以约 7800 万美元固定现金总对价收购少数股东持有的 28.074% 第七大道股权。同时，原第七大道 CEO、国内页游金牌制作人曹凯辞职。
靠着《弹弹堂》和《神曲》两款神作，第七大道在国内页游公司中的市场份额首屈一指，2011 年 4 月，财大气粗的畅游收购了第七大道多数的股权，此后，《弹弹堂》和《神曲》也成为了畅游公司除《天龙》外，最主要的营收来源。不得不说，畅游对第七大道是一次成功的并购，但并购后，母公司畅游并没有给第七大道太多的自由发展空间。曹凯重视产品，畅游重视资本运作，最后曹凯出走，第七大道失去了灵魂人物和核心制作人，再难有佳作问世。
不管是畅游，还是第七大道，以游戏起家的公司，最初都是以一款品质优良的游戏打开市场，在游戏公司，最难得的不是管理人才，而是优秀的制作人。在王滔带领下的畅游，显然已背离了最初做品质游戏的初衷，记得 2013 年底的优秀团队表彰大会上，畅游公司副总裁，第一制作人韦青却不无忧虑地表示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有好作品问世。
其实不光在游戏圈，对于整个互联网圈子，产品的品质和用户体验是重中之重，一味地追求收益而忽略了产品本身，公司业务将变成无源之水，最终干涸。
3. 所谓的“平台战略”
王滔：我要做平台。
众生（仰望）：老大，什么是平台？
王滔：……
2013 年，公司战略全面转型，将大量资金和人力投入平台业务，推出了一系列的移动端 APP，这其中以 Mobogenie 为代表的应用商店成为了王滔的心头肉。一位参与过该项目的同事A告诉我，王滔每周都要请项目团队吃饭，并且经常外出 TB，有一次 TB 的费用就高达十几万元。当然，这饭也不是随便请的，Mobo 在海外（主要是印度）市场的用户量还是不错的，但同事A又说了：
“但是用户留存率不高呀……”。
2013 年，畅游招聘了大量的移动端人员，全力打造面向海外的产品，但这些招聘来的人员都是新来的，甚至还有外包人员，团队磨合不够，说白了，就是一支杂牌军，做出的产品质量并不高。畅游老员工大多都是做游戏的，移动 APP 方面没有开发经验，而七拼八凑招聘来的人员， 短时间内难以做出令用户满意的产品。按照互联网公司基因论来说，畅游的基因是游戏，对于移动应用来说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再者，就算 Mobo 能够暂时独霸印度市场，国内的 360、百度等应用分发巨头也迟早会进入印度，应用商店的用户黏性并不高，畅游的产品面对巨头，将难以存活。
回顾一下开头那句话，什么是平台？恐怕王滔自己也说不清楚。移动互联时代风云变幻，一个应用商店，或者一个桌面 APP，可能充其量只是一个入口而已，想上升到平台的高度，恐怕王滔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。
4. 关于合一那点事
去年我还在畅游的时候，一位新来的同事跟我说：
“我来到这，就像加入了一个教会。”
如果畅游公司是一个教会的话，王滔则担任了第一批传教士和教主的角色。关于细节我就不多说了，楚云帆的神文《合一教下的搜狐畅游：王滔与他的“理想国”》有很详细的描述。据说原文已经被河蟹，知乎上应该还能搜到。王滔在《鹿鼎记 OL》失败之后，心灰意冷，不久后就开始在宗教中寻找精神寄托。王滔要求，全公司从管理层开始，分批去印度灵修，声称 5 年之内要让全公司的员工都和他一样“觉醒”。每个员工去印度要参加为期二十多天的灵修，来往机票不算，光学费就高得惊人，而这些费用，都是公司去承担。
全民合一”没有给公司带来实际的利益，相反，领导层为了升迁，前赴后继地去印度灵修，忽略了业务；员工去印度的高额费用，也增加了公司的成本支出，此消彼长，2014 年第一季度财报公布后，畅游公司净亏损 1900 万美元，这是上市以来的首度亏损。可以说，合一这件事，对于正在摸索新业务，投入成本持续增长的畅游来说，可谓是雪上加霜。
从 2014 年开始，畅游营收以及净利润同比大幅降低，再加上年中炒得沸沸扬扬的“战斗宣言”事件，引起了大老板张朝阳的注意，从《天龙》上线以后，7 年时间内王滔带领下的畅游没有做出一款成功的产品，再加上王滔一直在实行“去搜狐化”，连公司 logo 都换了。张朝阳一想，这还了得，业绩不行还想闹独立。于是，董事会表决，王滔下野。
2012-2013 这两年多时间里，王滔带领下的畅游江河日下，端游方面无成功作品问世，一直吃天龙老本，页游核心制作人出走，手游又失去了先机，“平台战略”增加了成本支出。内部管理方面，生搬硬套华为的经验，成立了近千人的“卓越运作部”，直接导致了高层意见不合，与陈德文矛盾激化。再加上合一教导致的内部管理混乱，畅游这艘大船已经偏离了正确的航线。
混乱之后，该平静下来了吧？
要么在平静中起航，要么静静地死掉。这是畅游今后可能面临的命运。
不知在陈德文的带领下，畅游能否回到正轨。我给老东家和德文这几点建议：
a.回归本源，不管端游页游还是手游，走精品化路线。
b.削减对“平台产品”的费用支出，作为游戏公司，主营业务应当还是游戏。
c.砍掉卓越运作体系，内部管理扁平化，打造高效团队。
d.停止合一，去除合一教在畅游内部的消极影响.
祝福畅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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