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朱峰
公众号粉丝对我来讲没意义，认为这是跟风营销的，现在你可以关掉窗口了
津津乐道播客 IT 方向的主播们有个比较私密的 Telegram 群，除了选题以外，大家经常会在上面交流一些不便于拿到外面讲的个人观点，所以群规是不准截图也不准外传。大概七月初的时候，有人在群里说，最近冯大辉的嘴越来越黑了，这样怕是要惹上些麻烦。群里从来不缺这种预言帝，所以大家哼哈一阵后，就把这件事情忘了。谁知话音未落，七月中旬就传出了大辉被离职的消息。
头一次见到大辉是在一个技术会议上，那时还是全民博客时代，经常读他的博客，知道这么一个人，正好坐在我旁边就顺手换了个名片。后来 Twitter 火起来了，在 Twitter 上的沟通慢慢多了起来。2010 年前后，由于网站被杭州的公司收购，经常往杭州跑。所以跟大辉见过几面，也共过一些事，虽然事情做的磕磕绊绊，但是大辉给我的感觉跟线上那个“喷子”差别还挺大。几次交流之后发现此人不像线上那样张扬，甚至有些羞涩、思维逻辑非常清楚、对事情的把握也比较准，每年他都会发个来年的科技行业预测，居然能被他说中6、7 成。后来我们创业做 JooMe ，他也给过很多建议，至于最近热议的技术、写代码啥的，其实聊的并不多，这个我没有太大发言权。
但是这些年大辉给我的感觉是可能因为粉丝多了，脑子不清楚的粉丝也成比例的增加了，耐心没了，“傻伯夷”之类的话经常出现在他的文章中，这种态度我是接受不了的。脑子不清楚、纠缠不休的那些人在我看来拉黑就是了，完全没有公开发出来、拉黑、再踩上一脚的必要。毕竟人与人的成长环境、意识水平都不太一样，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睚呲必报的较真。但毕竟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，所以也没有就这个问题跟他聊过。
所以最近这件事情一出，朋友圈、知乎、微博里面的观点基本是两边倒，一边挺大辉（通常是铁杆粉丝），一边倒大辉（通常是被他骂过的）。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，太多人写过了，这里就不多说了。在我看来，这件事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大家淡忘，冯大辉还是冯大辉，丁香园还是丁香园，就像啥也没发生一样大概是个必然的结果。而我想讲的是，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，即便冯大辉这件事被淡忘，恐怕对创业环境的打击也会是福岛级别的。
根据各方描述，这件事的起因是期权行权的问题，期权是什么？简单讲就是一个承诺，承诺你拥有在符合一定条件（通常是为公司服务年限）的情况下，以一定价格购买到公司股票（行权）的权利。所以，初创公司在资金相对短缺的早期，都会通过期权来吸引人才，支付较低的工资来换取员工的长期服务。员工选择期权是具备一定风险的，如果公司倒闭（在创业领域，这是大概率事件），之前的低工资、高付出就变得毫无意义。当然如果公司上市或被并购，行权后的股票会让早期冒险加入的员工获取巨额回报。这是个赌博，赌注是员工自己n年的付出，而胜负却完全不好说。
当员工满足行权条件时，比如连续为公司工作了n年，且满足事先约定的行权条件，员工就有权利行使他的购买权利，把期权变成真实的公司股票。这里就出现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，如果员工满足行权条件、公司没有上市但因为各种原因需要离职，这种情况如何处理？可惜许多公司都没有在期权协议里面明文约定这点，相信这次大辉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。
其实在这件事之前，某云服务厂商也爆出了类似的事情，但很快双方和解也就产生太大的影响力。期权，在中国是个奇怪的东西，按法律来讲，只有 VIE 架构的公司，才能合法（不是中国法律）的发放期权给员工，但由于种种原因，如果公司最终没有上市，期权基本都是一纸空文。更有很多公司有意无意的模糊概念，力图能不给就不给，能少给就少给，如果你离职了干脆就不给了。而国内公司更是从来没有在公司法层面承认期权这个东西。
是的，从法条上来看，期权这个名词就是这样一个东西。
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到“道德”和“道理”来看看期权的本质是啥呢？期权的本质可以理解成公司创始人对早期员工的一种回报上的承诺：现在公司没钱没法给出与市场相当的工资，如果我们以后干得好，就一起分享更多未来的回报。在我看来，这是一桩非常公平的交易，员工拿自己的青春作为资本投入到创业这个“赌局”中，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出资行为。必然是奔着未来更高的收益去的，不然谁也不是傻子。那么，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，为公司工作六年，期间公司估值翻了很多倍，按约定拿到应得的回报是不是应该的呢，当然是。有人说，可能当时没约定清楚，但作为一个融资n轮的公司，不把期权协议约定清楚，目的是不是有点可疑呢？
所以这件事里面，很多人跟我聊协议、聊法条，想要据此证明大辉不应该拿到属于他自己的回报，我都劝他们还是回到为什么会有人发明期权这个东西上来思考、回到最朴素的“正直”、“公平”来考量谁对谁错。
我的观点是，别管叫期权还是猫粮，别管弄 VIE 还是签君子协议，作为一个初创公司，总能有办法凭着良心来保障早期冒险跟你打江山的员工的回报。如果抠着各种理由说不，说的轻了是耍流氓，说的重了这叫谋财害命。
而最可怕的是，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，凭借多方的影响力，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期权这个东西了，再也不会有年轻人冒险加入一家初创公司为未来努力了，再也不会诞生什么屌丝逆袭记了。结果就是大家都拿市场行情来谈工资，落袋为安，期权免谈。互联网行业的投入回报周期决定了，如果这一天到来，悲观的看，市场上再也不会有初创公司出现，绝大多数的初创公司都挺不到看见太阳的那一天，创业环境受到的打击恐怕比当年的净网行动要大的多。
因此，在冯大辉这件事上，所谓站队、和稀泥我是不关心的，我更关注期权问题的处理结果，这无疑是一颗悬在所有创业者头上的核弹，一旦爆炸对中国互联网创业环境的影响将是巨大的。
所以，不要当你的吃瓜群众了，还是做点什么吧。
如果你是一位创业者，请凭着良心想办法给跟着你混的弟兄姐妹们承诺个未来；
如果你是加入创业公司的员工，请跟你的老板谈谈期权这件事；
如果你是一位投资人，请督促你所投资的团队在合适的时候落实一个靠谱的期权计划；
如果你是一位大V，请尽你的努力，推动《公司法》的修订，让期权正式拥有法律约束力；
当下，期权只是一张纸而已，但它的背后是你的良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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